屏幕文字:
大胆发声
策划人:
ANDREA TENERANI
《Icon》杂志主编
特邀嘉宾
SINÉAD BURKE
包容性时尚倡导者
屏幕文字:
TANYA COMPAS
对话
SINÉAD BURKE
Sinéad Burke:“时下有关行动主义、活动家、盟友和表现型盟友的讨论屡见不鲜,我们中的很多人一直渴望改变这个世界,但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做呢?很多人认为要改变世界就必须要开疆拓土、摇旗呐喊或颠覆现有的社会秩序,但是要实现变革实际上有更积极有力的方法。正因为如此,我特别期待这次对话,因为我终于有幸能与我仰慕已久的人直接对话,她能够用快乐来感染和改变这个世界,实现突破性的变革,令人叹服。Tanya Compas是一名社会活动家,她用一种轻松而又毫无隔阂的方式在公共事业与个人事业之间架起了一道桥梁,并没有顾此失彼。Tanya,你可以从个人和职业的角度介绍一下自己吗?由我来介绍的话可能会不够全面。”
Tanya Compas:“我很喜欢你前面对我的介绍,听起来真地很棒!好的,我来介绍一下自己。大家好,我是Tanya Compas,我主要的角色是一名青少年工作者,我的工作就是为黑人酷儿青少年提供支持和鼓励,帮助他们振作精神和开拓发展空间。有些人在成长的过程中可能从没想到过黑人也会成为酷儿,也不能想象我刚过20岁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是名酷儿,那个时候我开始发现,人们在自我表达以及对黑人酷儿的了解上都存在着巨大差距。当时我觉得,如果我处在那样的年纪,可能也会有同样的表达,真正让我受益的是我发现,我可以用全然不同的方式存在,也可以说是我希望自己能够认识到这一点。此外,我还从事慈善领域的工作,到目前在这一领域已经工作了7年多,主要服务对象也是青少年。我曾经先后在巴西、哥伦比亚和美国工作,每一次都会认识不同的年轻人,之后又在英国工作了6年,每一段工作经历都让我对时下的年轻人有了新的认识,和这些年轻人在一起让我对自己也有了更深刻的了解,我觉得这份工作给我带来的最大感悟就是,我认识到为社区、为特定家庭创造能让他们获得快乐和治愈的空间有多重要。所以当我们与不同的人群一起工作,或者与此类社群中那些经历过创伤的人们一起合作时,会发现他们常常被牢牢地裹挟在伤痛之中,他们也会因为曾经遭受的创伤反复纠结,但我认为,如果可以给他们营造一些让他们感到快乐、有归属感并且能够建立真正的人际关系的空间,想必会有更大的感染力。我想,这就是我要做的工作,比如面对面的沟通、对年轻人开展一对一辅导以及创建年轻人的群体等等,还有通过社交媒体做这些事,现在很多酷儿可能都是在社交媒体上宣布自己的性别取向的,甚至还有人通过在Google上搜索和查看话题标签来确认自己的身份,我第一次探索自己的身份就是在我的Instagram帐号上添加了话题标签,我觉得用“伦敦黑人酷儿”之类就不错。此外,为了很好地兼顾青少年工作者和慈善工作这双重身份,我在从事社交媒体工作的同时也亲身参与许多现场工作,两者相结合的产物就是我们最近推出了一个名为“Exist Loudly”的计划,这也是我新成立的一个组织,并且再度与黑人年轻人合作,旨在为他们打造拥有快乐和归属感的空间,它在上个月已经掀起了一轮热潮,总计筹集了11.1万英镑的善款,这确实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数额。筹款工作由我亲自来管理,筹集的款项除了用于Exist Loudly外,其余资金将分拨给英国的另外5个专门为黑人酷儿及POC青少年服务的组织,我希望有更多组织可以用同样的方式为这类黑人社群的人们谋福祉,所以我也认为,筹集的资金不应该被某一个人或某一个组织独占。我们都是为了所有酷儿、黑人酷儿以及黑人群体的共同利益而努力奋斗,不论他们位于何处。我也深信,我们应该与这些年轻人多多沟通,鼓励他们与我们携手促进社群发展,让他们知道成年人在遇到这样的情况时是如何做的,还有我们这样一群人在为此而努力着,我们彼此和谐共处、齐心协力推动社群发展,让他们了解得越多,我们工作的效果就越好,更有影响力,也能够让他们变得更睿智通达。这样当我们需要为某项服务推荐人选,或者你认识的某个人实际上具有更好的学识水平或有关服务可能与我们的某个年轻人具有很大的关联时,我就可以大方地推荐说,“嗨,我恰好认识这样一个人,他在这儿工作,而且表现不俗,我以前与他合作过”,这样就不必再发送随机的招聘邮件。我现在确实是这么想的,我认为,我们首先应该真正有意义地为黑人酷儿群体实施变革,并将这一变革持续下去,这一群体经常被世人忽视。不论是有关黑人还是有关酷儿群体的叙事,经常会无视黑人酷儿群体,所以我认为这是我们要发展的重点,因为对于我们如何看待这个群体的限制实在是太多了。今天真地非常开心,要说的东西也很多。但要准确地描述我这个人,还真是有点难。”
Sinéad Burke:“非常精彩,你的介绍太棒了,可以说是我听过的非常棒的一个回答。但我还是想稍微回顾一下,因为我觉得收听或观看我们这次对话的人在受教育程度和认知能力方面存在差异。我完全理解并且也知道,你没办法让所有人都理解你的生活经历和工作,但这个话题是我们最近在用餐时热议的一个话题,所以我就提出来了。这个话题主要围绕酷儿文化和酷儿。我父亲在上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的英国长大,他说当时没有这种说法。我试着从社群归属感的角度解释酷儿作为名词和形容词之间的差异和细微差别,我想请问一下,你可不可以或者说你有没有兴趣从词汇的角度解释一下这个词,还有谁能够使用这个词汇以及在何种情况下使用。”
Tanya Compas:“没问题。我觉得你这个问题真地非常非常棒。又触及到了这个话题的核心。最开始,我觉得酷儿这个词肯定是我所了解的事物,所以我得出了它是指双性恋的结论,但之后通过我的一位朋友,我对酷儿这个词又有了新的认识,我意识到这个词实际上很适合来形容我,但是你知道,当我开始真正按这样的理解来使用这个词时,它成了我和家人在餐桌上经常讨论的话题,之后,随着你和更多人探讨这个话题,比如说你的父亲,这些在上世纪60年代、70年代甚至更早之前长大的人们,酷儿就日渐变成一个约定俗成的词汇了,而且使用越来越广泛,这实际上是一种非常暴力的方式。在使用这个词时,有时会给酷儿群体或LGBTQ+群体造成身体或语言上的暴力。所以我觉得,这个群体中年纪较长的一些人确实还留着伤痛的记忆,他们很难将这个词宣之于口,而年轻的一群则可以大胆发声,表明对自己身份的认同。另外,我认为酷儿这个词带有很浓重的政治色彩。酷儿对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含义。对我来说,酷儿是流动的,它涵盖了人们所拥有的一种或几种不同类型、不同数量的身份,或者也可以统称为LGBTQ+。如果你在Google上搜索“LGBT”时,会发现搜索到的图片大部分都是清一色的男同性恋者或女同性恋者,或者你的一些偶像图片,大多都是弄成白色的图片。但是,如果你输入酷儿,再强调一下,由于酷儿带有政治色彩,因此它主要包含像我们这样的一些人,有黑人、棕色人种,可能还有其他人种,这些人可能是移民、难民等等。所以说,它有着很大的政治倾向性,我认为,这也给这个群体提供了一个用一种独特的方式来定义自己身份的空间,我想这也可以说是一种生活方式。我觉得对我来说,酷儿给我提供了一个可以证明自己存在和改变我的存在方式的空间,让我不必再重新给自己命名和打上新的标签。还有一些人,他们可能会使用和我不同的说法,有些人可能会在不同的说法之间换来换去,有些人称自己是女同性恋者,而有些人更喜欢称自己是酷儿。但大多数时候,人们喜欢将这个群体称为酷儿群体,以区别于LGBTQ+群体,特别是很多和我一样的人,就像我的朋友们,她们更喜欢酷儿群体这种说法。但是我觉得,语言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的,尤其是我们这个群体中的人,也总是在寻找让我们感觉更舒服的说法,就好像呆在自己家里或社区的大家庭中,有些标签或说法可能在某一时刻适合我们,但随着我们的成长又变得不再合适了。有些说法我们可能一听到就觉得很不错,就像我听到酷儿这个词时,我当时就觉得这个词非常适合我。但是其他人可能不这么想,我认为谁用这个词从来就不是一个选择,而是要看它的意图如何。你知道,我有一些性格直率的朋友,他们可能会说,“嘿,你要去参加的那个酷儿之夜…”,虽然他们这么说,但我知道他们并不是有意要冒犯我,也不是试图将我、和我一样的人或者我们的群体妖魔化,他们只是依照我的说法进行归类而已。但另一方面,如果他们指着某个人说,“看,那边的都是些酷儿”,这样就不对了,也不应该这样说。我觉得这样的表述背后就带着明显的意图。另外还要注意一点,当你在使用这个词时,特别是你并不是这个群体中的一员时,就要抱着可能会被对方谴责的态度,因为你用这样的说法可能你接受,但我实际上并不接受,“我知道很多人都这么用”,这没什么,但实际上不然,这要因人而异,有些人能接受这种说法,有些人不能,有些人愿意在谈话中使用这个词,但还有人不愿意。我曾参加过许多次讨论会,多半是黑人讨论会,如果听众是白人同性恋者,当我说到酷儿时,明显就能感觉到他们变得非常激动。因为这个词以前曾用来针对他们,所以他们有这样的情绪也不难理解。此外,我认为语言是一种优美的事物,我们说的酷儿群体还有许多不同的说法和语言表述,有些人喜欢用“dyke”这个词来表达自己的身份,你会发现,有许多女同性恋者喜欢用“dyke”这个词,虽然这个词曾带有负面色彩和负面含义,但它也是对这类身份的一种发声,其力量恰恰来源于此,来自于曾经用来针对你的这些说法。所以说,它实际上意味着…”
Sinéad Burke:“倾听。”
Tanya Compas:“是的,完全正确。它实际上意味着倾听。”
Sinéad Burke:“我觉得应该是倾听,还有提出问题。”
Tanya Compas:“是的,确实如此。”
Sinéad Burke:“因为我父亲在和我们说到这个话题时曾说过,‘我怎么知道应该说什么?那我应该称呼那个人什么?用什么样的说法?’非常有趣,因为我父亲和我一样,也是个残疾人。他也是一个矮个子的人。你知道,在语言的宣称方面或了解语言的个性和政治色彩上,像我父亲和我会特别喜欢用我们喜欢的词语。我们喜欢将自己称为“矮个子的人”。我有一些朋友喜欢用“小矮人”这种说法。你知道,在少数群体或不同群体之间同样存在这样的联系,这实际上恰恰是用交叉的视角和方法看待事物的价值所在。如果你问人们他们喜欢用的说法,就像你问他们喜欢、让他们感到舒服的代词一样,这实际上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用自己的方式讲述自己的故事的途径。我觉得在像我们这样的群体中,不能说是完全类似的,但在某些方面有着相同的发展轨迹,我们都没有机会讲述自己的故事,这一点又回到了你最开始讲的在成长过程中榜样的作用。在你所了解的文化中,你知道哪些人是酷儿吗?在你所知道的公共领域中有黑人酷儿吗?”
Tanya Compas:“没有,实际上完全没有。其实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因为经常有人问我,你有或者你知道哪些酷儿群体的榜样吗?但事实上确实没有。我记得第一次看到过具有此类表达的是一个混血女孩,当时她正在亲吻一个人,好像是在四频道的一个叫作“Sugar Rush”的节目中,那已经是好多年前了,当时我还是一个中学生,我记得看了那个节目后好像并没有太多的触动,在我23岁之前,我并没有了解自己的性取向。我要说的是,事实并非如此,我觉得许多人经常说自己过了很长时间后才发现自己的性取向,这实际上是因为你一直藏在所谓的柜子里,许多年来一直试图对所有人隐藏自己的身份,但事实就是这样,我以前也从未意识到还有酷儿这种可能性,但在反复思虑以及思考如何接受某些设定的时候,我意识到,有些事情比其他事情更能吸引我的注意力。还记得四频道曾播放过一个系列短片,我记不清具体的名字,但内容是关于英国的黑人女同性恋者和女性酷儿前往亚特兰大,短片的名字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如果想起来我再告诉你,但我记得当时是夜里11点,我就守在老电视机的旁边看这个节目,其他人已经安然入梦,我却一直在看,并且不断思考,这个节目只在那时段播放,我是逢播必看,我认为这实际上是我第一次开始正视或真正探索黑人酷儿这种身份表达,同时我也发现了有些事我看到了但没有思考过,还有些事我觉得自己不会再看到,直至我加入了这个群体并且亲自见证了它们。所以我认为即便以前没有与之相关的说法,但现在却不同,有了很多对身份认同的表达。但这还不够,由于社交媒体的力量,我们有了更多渠道来追寻答案和成为想要表达的那种身份,我以前曾想过许多关于身份表达和归属感的问题,想过在这个由白人男同性恋者占据主导的领域还有哪些人存在,他们不希望也不关心其他人是否表达自己,甚至也不理解这对酷儿和黑人有着何种意义以及为什么要搬到荧幕上来。我还想,在当时,由于《地方政府法案》第28条的规定,在学校内不允许讨论有关LGBTQ+群体或类似的话题。所以我在上学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个群体的存在,直到后来,我参加了一个小组讨论会,有人在会上谈到了,我还是一头雾水,我从不怀疑我所受的教育会增加人的见识和内涵,只是缺少了一些与酷儿及其含义相关的教育,你知道,对酷儿与黑人的交叉点,我当时也一无所知,根本没有想到还有这种可能性。以前我的朋友都不是这个群体中的,现在可能有6个关系亲密的朋友都和我一样是酷儿群体、LGBTQ+群体的一员。但遗憾的是,从前没有过任何此类表达,所以我也没办法说出我小时候有哪些酷儿榜样。应该是没有。”
Sinéad Burke:“我觉得你对榜样的看法很有趣,时至今日,这个群体已经有很多榜样了,虽然规模仍然不算庞大,但确实很多了,这实际上也说明了人们拥有了成为榜样的空间。我觉得你现在就是很多人的榜样,我想知道,你这样的行为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选择。你知道吗,每1.5万个新生儿中就有1个矮个子,作为这个群体中的一员,我也想知道你是如何成为群体的榜样的,希望能够借助你的经历来为这个群体发声,外界对你的身份或生活经历的看法是相通的。我特别想知道你是如何管理自己的双重身份的,一方面要作Tanya,也就是你自己,一方面还要成为一个群体的代表或榜样,用自己的经历去影响更多人。”
Tanya Compas:“好的,这个问题很好。谈到如何管理我的双重身份,我觉得这真地很简单,因为在社交媒体中的我和平常的我几乎没有什么太大差别,我很喜欢分享我的生活点滴,这没有什么特别的。同样,我创作的内容也不会拘泥于特定的主题,而是天马行空,就仅仅是分享我自己、我的生活、我对时尚的理解、我个人改变的方式,以及我与我选择的一些家庭、我的室友还有其他人之间的一些对话。至于让人们探索和了解这个群体,我觉得这样很好,因为就我自己来说,我以前也从没想到过自己会发展到今天的样子。在我意识到自己是同性恋者之前,我一直和年轻人合作,自从18岁开始,我的工作就一直围绕年轻人,我觉得年轻人总是特别吸引我,我想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是一个非常坦诚和包容的人,我非常愿意给他们提供空间来分享他们的经历,我觉得推己及人,我能向他们展示自己的不足,相信他们也会愿意和我分享他们的脆弱与迷茫。给人们创造空间就好像是让人们知道,“这里是安全的,可以畅所欲言”,或者说“这里是安全的,允许你试探各种可能”,我觉得这就是我的社交媒体发挥的作用,也是我存在的价值。我有时也会这么想,你知道,你们在社交媒体上看到的我总是积极乐观的,事实上在我的双重工作中也确实如此,我在现场要和酷儿青少年一起工作,和他们在一起的那个Tanya会让他们感到舒服安心,但由于我个人经历的缘故,包括我的生活经历和在慈善组织的职业经历,我实际上会给予他们正式的支持,让他们跳出有敌意的归属环境,帮助他们明确表达所经历的一切,即便只是作为一个倾听者,我也能理解作为黑人酷儿的那种微妙的感觉,从而对他们的家庭和学校生活给予正确的引导。所以,我觉得,我个人不想在这方面过多纠结,因为这就是我的一部分。我觉得我就是我,我不想费尽心思地套到某个固定模式中去,你知道,即便是优秀的LGBT影响力者也就是那样而已,我不认为我是那种人,我也不会是那种人。我认为我一直以来都很幸运,因为在我们的社群当中有如此多的人,特别是在伦敦,我们相互认识和理解,每个人的存在对其他人都很重要,这就意味着你身边有很多人,我有很多真正亲密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是家人,他们就是我的责任,他们可能会说,‘Tanya,这不像是你的风格’,或者‘你在做什么?’,然后把我叫出来。我觉得,身边有这样一群人真地很重要,他们让我更有责任感,能够保持正直坦诚,做真正的自己,所以我不会迷失自己,给自己套上什么条条框框或限制,你知道,就像是人们或者某些品牌或企业需要的公关代言形象,因为我觉得,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偶像,一个偶像级的酷儿影响力者或者说适合向市场推广的偶像。但我认为,我始终是…”
Sinéad Burke:“挑战体制但不颠覆体制的人。”
Tanya Compas:“是的,就是这样。挑战它但又从善意的角度去做,或者说是挑战它但又不激怒它,怎么说呢,就是我们可能只探讨酷儿问题,但不谈及黑人问题,只是说说黑人酷儿。就像加入黑色人种话题,对某些人而言就会带有明显的政治性,你也知道,我不能把这两种身份完全分开,它们是同时共存的两种事物。我不能只选择其中一个,不选另一个,也不能今天以这种身份存在,然后明天以另一种身份存在。这两种身份在我身上都是始终存在的。我觉得特别是在当今的环境下,“黑人的生命同样重要”运动再次兴起,而且各种各样的事情轮番发生,在这种情形下,在各品牌和企业内部发起为酷儿发声的变革是大有希望的,也能够让人们真正理解,如果给这个群体中的人们一些空间,让政治问题重新回归到骄傲游行活动中,势必就会产生更强大的影响力。但就我所知,他们总是试图将政治问题从骄傲游行活动中剥离出来,但允许人们具有政治主张,可以表达自己的愤怒,但是在游行庆典时,你会努力去寻找让自己快乐和幸福的东西,因为我们固然有愤怒的情绪,但我们仍然希望寻找快乐和幸福。而我的社交媒体和我所做的工作实际上就是两者的结合,因为如果有一天我所服务的黑人酷儿青少年或一般的酷儿能够自由地存在,那么到了那一天,我的工作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希望有一天可以不再需要我的工作,但那只是目标而已,遗憾的是,现在还没有办法实现,你知道,人们的愤怒仍在,体制中的一切仍在,都在等待我们去变革。但我仍然希望能够找到快乐和幸福,我认为,我的社交媒体给大家提供了一个反思这些问题的空间,而且我觉得,不用非要坚持一种让别人感到不舒服的方式,这种感觉真地很好。但是,我觉得,有时候安逸并不能让我们成长,一些波折甚至不舒服的对话更能给我们启发。我想,这也正是我能够在我的社交媒体上做的。”
Sinéad Burke:“嗯,而且你做的效果非常不错,我想,每个人都应该认识到这一点,成功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你知道,不管是起源于石墙暴动的骄傲游行,还是最近几周发生在黑人及黑人变性女性身上的恐怖事件,我们的想法也只是希望点燃一起革命,并且努力重塑一个新的世界,让每个人不论在公共领域还是自己的私人领域都感到安全、自信和舒适,我们的要求真地不多。我们只是希望求得一些能够认同自己身份和存在的权利。你知道,现在关于个人可以做些什么的探讨很多,看我们这期节目的很多可能是青少年,他们的梦想可能就是通过设计或艺术之类的途径成为时尚行业的一员,但他们在这个行业中从未得到包容,或者说,行业的领导者没有达到理想的多元化水平,但又希望利用自身的力量把这件事做好。还有一些人可能对时尚行业根本不感兴趣,我这样说不是要把责任强加给你,我想知道的是,你认为这些企业应该如何把这项工作做好,我觉得这需要我们所有人共同努力。我觉得,我们不能只依赖黑人的声音来提升我们对各个国家/地区存在的系统性种族主义的认知,目前的许多地域都存在这样的问题,那么通过今天的这次对话,感觉不安的人应该首先做些什么?”
Tanya Compas:“我觉得首先应该是自我提升。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可以非常容易地获得自我认知,而且是切实具体的认知。从某种意义上,这做起来很容易,你可以到Google上搜索,就像我之前提到的,我第一次了解英国和伦敦的黑人酷儿群体使用的就是Instagram,通过搜索和使用话题标签来了解的。你知道,我搜索后找到了一群人,我浏览了他们关注的人,然后关注了同样的这些人,因为当时我就想,如果这个人关注了他们,那我要关注。我真是这样想的,如果你需要帮助,我认为第一步就是要自己去提升自己,这一点对酷儿群体中的所有人都是成立的。对那些想要寻求盟友的人来说,学习没有止境,所以我们自己也要不断提升自己,这也是我最近一直在做的事,我给自己买了很多新书,继续学习有关变性人身份和挽回性公义方面的知识以及我们的群体应该如何发展。另外我还在研究黑人酷儿的历史,因为我觉得,在我之前肯定也有像我这样的人,正是因为有了他们,才会有今天的我,我不希望有人认为这场运动是从我或从我这一代人开始的,确实不是,他们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存在了。我认为,在这个发展的进程中,有许多人和许多声音被忽视了,这也是我督促自己的原因,我知道我必须不断提升自己,这样才能为每个人、为我自己、为我们的社群还有其他人谋求公义。我觉得对所有盟友来说,特别是白人盟友,还有同性恋盟友,我们真地必须要思考一下自己所拥有的特权,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权。每个群体中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权,他们的这些特权可能是同一群体或其他群体中的人所没有的,我们要从我们的身份上思考我们拥有哪些特权,以及如何根据这些特权获取资源,还有获取什么样的资源,最后要看看我可以做些什么,我应该如何利用这些特权来帮助所说的这些群体。所以,我认为我的Exist Loudly众筹项目实际上是所有盟友群策群力的结果,是整个群体团结一致的表现。在项目初期,我想只要筹集到1万英镑就行,但最后我们实际筹集的资金超过了10万英镑。我在24小时的时间内就筹集到了差不多5万英镑,除了筹集的款项外,我还意识到自己所拥有的特权,因为我有一个社交媒体平台,而且我使用的是社群平台,所以有更多的人看到了我在做的事,他们可能会想,‘哦,我知道Tanya’,或者‘我了解这个活动’,因为我有一个平台,所以更多的人愿意分享给其他人,助我一臂之力。在这个过程中,如果一直不停地筹款就是我的失误,我原来想筹集10万英镑,但很快筹款数目就达到了5万英镑,那个时候我觉得已经够多了,但我想,我还可以为群体中的其他人做些事。如果我把钱留给自己用,用来发展我自己的平台或做类似的事情,那是不符合公义的,我也不需要这样做。我选择与英国的另外5个同样为酷儿、黑人及POC青少年服务的组织共同分享这些资源,他们资金有限,无法负担像我的社交媒体这样的平台。他们中曾有一个团体去年也尝试进行了筹款,目标是1万英镑,但最后只筹集到了6千英镑。整个筹款活动都由我来负责,在不到24小时内就筹集到了如此多的款项,这也说明了不同团体和组织之间的差异,所以说,给筹款者捐款也是一种莫大的支持。当你发现有的筹款者是为变性人接受变性治疗或进行顶尖的外科手术时,比如女性柔化手术等等,这些手术都需要很多的钱,这些筹款活动很难筹到款项,特别是针对一些变性人以及具有大量心理健康问题或有过无家可归经历的酷儿青少年,你会发现很难让工作场所接受他们,因为很多工作场所都有恐同性恋、恐跨性别或憎恶同性恋的情绪,它们甚至可能还会仿效一些具有敌意的环境。所以说,从不同的视角看问题,以及分享你的财富和资源,这些都非常重要。我希望有人可以通过Exist Loudly项目来帮助我做些图形设计或其他方面的工作,帮助我为我的社群中这些可爱的年轻人提供一些空间来举行活动。这并不一定是说你必须得捐款,这完全可以视你的能力而定,你可以送他们一些小礼物,给他们提供一份免费的餐点,用你自己喜欢的方式贡献自己的力量。”
Sinéad Burke:“我完全赞同你说的…”
Tanya Compas:“抱歉,Sinéad,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Sinéad Burke:“我觉得抛开特权和资源不谈,你还提到了这么多的方式可以进行自我提升,以及支持那些针对酷儿、黑人及少数群体发声的计划和项目发展。整个过程并不是以白人为中心,实际上还要将他们退一步考虑,确保你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力量来帮助满足黑人酷儿群体的需要。我认为我们还需要加强认识,并且多问自己一些问题,确保我们进一步为他们创造价值,支持和引导他们,并且不断对我们的方式加以完善。Tanya,非常感谢你参加今天的对话节目。这是我期待已久的一次对话,简直太精彩了,可以想象今天观看和收听本次节目的观众此刻一定浮想联翩。我真心希望之后可以听到他们对今天的谈话内容给予的反馈。Tanya,我只能祝你好运,但我也知道,你需要的不是运气,而是支持你不断前行的资源和力量。你用自己的力量重塑和改变着这个世界,鼓励年轻人快乐生活,同时还勇敢地挑战着体制,你的行为影响深远,并将激发更多人。非常感谢,真心希望不久后我们能够再次倾谈。”
Tanya Compas:“我也希望如此。谢谢。今天我真是太开心了。对话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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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约编辑:@PaoloLavezzari
艺术指导:@LucaStoppiniStudio
制作工作室:Effe Milano
制作总监:Marco Fattorus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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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像:Nazionale della Moda Italiana